在中国,“莫重蹈日本覆辙”、“不要走日本老路”等话很常见,每当股市或房市出现危机时,“中国会成为下一个日本吗”的忧虑便油然而生。中国方面关注的焦点是“日本教训”,却忽视了“日本经验”。
其实,日本1960年至1970年“**十年”的经验是很值得学习的。在那10年间,日本经济不但年均增长15%左右,更确立了两大支柱—“产业立国”和“中流社会”。日本人骨子里充满了“崇尚实业”的因子,日本也被戏称为“工匠之国”,在民族根性上有对技术和细节精益求精的传统。在日本,主导经济的是经团联,经团联会长被誉为“财界总理”,基本上都出身于三菱、丰田、东芝等大企业财团。
与经济深受华尔街金融家们控制的美国不同,金融业在日本只是一种工具,几乎未作为*立的产业来发展,被视为日本的软肋。准确地说,日本的金融只是为产业提供润滑剂,基本上很少有人去玩所谓的“资本运作”。所以,当日本“活力门”创始人堀江贵文鼓足勇气去“吃螃蟹”时,才会显得格格不入,并*终遭逮捕。
日本不动产金融工学学会会长川口有一郎对笔者表示,“剥除房地产、股市存在的泡沫后,一个国家的经济还能剩什么,才是一国真正实力的体现”。
日本之所以能培育出这么多知名日企,除了奉行“产业立国”的方针外,*关键的无疑是日企养成了适合自身且东西合璧的企业文化。只要了解下涩泽荣一、松下幸之助、稻盛和夫这三代“经营之神”,就会发现他们有一个共性——对东方传统智慧深深地热爱。
被誉为“日本近代企业之父”的涩泽荣一在回顾创业生涯时说:“我的经营虽饱含辛苦和惨淡,但常遵孔子之教,据《论语》之旨,故使经营获得了成功。”他主张“一手拿《论语》,一手拿算盘”,并提出“抛弃利益的道德不是真正的道德,而**的**,正当的殖利必伴随道德”、“尧舜禹汤文武时,算盘和道德决无矛盾”等观点,还大声呼吁“务使商业社会位于社会*上流,以达至商人即德义之标本,德义之标本即商人之域”。
松下幸之助则对《论语》、《孟子》、《易经》等中国古典智慧推崇不已,在其悟道过程中,实践和古典是*好的教科书。稻盛和夫更是基于东方智慧提出“敬天爱人”等经营理念。这些“经营之神”熏陶下的“商法”自然也充满了东方哲学的味道。如日本西武集团原总裁提义明就自称是荀子思想的崇拜者,他在选拔人才时重视其人的家庭是否和谐,是否有实际能力。
丰田纺织创始人丰田佐吉取《孟子》的“天时不如地利,地利不如人和”,立座右铭为“天地人”,并把它作为企业精神。后来其子丰田喜一郎**丰田汽车,又取《中庸》上孔子说的:“好学近乎知,力行近乎仁”,并加在其父“天地人”座右铭之后,成为“天地人知仁勇”,以“好学”、“力行”自勉。丰田喜一郎以此精神在汽车**业中奋斗近50年,成为汽车*子。
对这些理念的坚守让日本企业具备了诸多社会性功能。虽然随着泡沫经济的破灭,日本企业的诸多习惯在逐步崩溃,但迄今仍普遍实行“**雇佣制”。“正式职员无法解雇”几乎是社会的共识,从某种意义上讲,这可以说是“铁饭碗”。
但在日本不会产生“吃大锅饭”的现象,员工必须辛勤工作,并对公司高度忠诚。
尤其是在泡沫经济破灭之前,社会实现充分就业,“事主**”成为默认的职业美德,员工只能视企业为“家”,与企业同舟共济,荣辱与共。“过劳死”等事件的频发,更让海外人认定,日本人是名副其实的“工作狂”。
正如狄瑞克·戴维兹所言,“儒家传统的组织管理理论对东亚地区的工业发展依然有积极价值”。与现代西方经济学界一直追求正式组织与非正式组织、效率逻辑与情感逻辑的平衡相比,日本的经济组织形式具备浓厚的儒家色彩,这是日系产品的气质所在。